木子 觀心學堂

朋友請客，去素食餐廳吃「百匯」，因為這個餐廳星期一打折，而我們人數不少，所以朋友省了一筆錢。問餐廳，為什麼選擇星期一打折？餐廳櫃檯說：響應「星期一吃素」運動啊！

最近社會上有一群人發起這個運動，它不是建立在宗教觀點上，而是基於環保原因，據說，一磅牛肉需要十二磅榖物才能換得。

無論如何，我認為這是個好方法，比起傳統「初一、十五吃素」的作法更好。以前，每次看見電視廣告：「老伴，明天吃素喔！」（××黑瓜的廣告），我就想著，古代人以農曆及二十四節氣為計算生活的曆法，現代則以陽曆及星期來計算，為何沒人鼓吹新式作法呢？果然，現在有人如此發起，真是太好了！

「老吳，星期一吃素喔！」大家可以如此多多鼓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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屈指一算，我吃素已有二十七年了哩！

三十年前佛教不興盛，吃素都是被當作「積功德」的想法來看。既然是積功德，那就要做到很徹底（叫做吃得很「清」），鍋子絕對不能沾到一點點葷油，如果沒有防護好，等同「破功」，白吃一場了！所以吃素的人，也被當作像在做苦行一般，要摒絕享受。

因此，當時吃素是要下很大決心的，決定吃素之後又放棄，是會被佛教徒看作跟「破戒」沒兩樣的。所以很多人只敢吃早齋（早上吃素），或吃初一十五。

當年我學佛時，很想吃素，但想到這麼大的門檻，就不敢下決心。（那時候，街上根本沒有素食店，出外吃飯成一大難題。）

我因為環境困難而沒吃素，但詭異的是：我又是在環境困難的狀態中開始吃素的。

民國七十三年七月，我在左營「海軍陸戰隊學校」受預官訓。高雄炎熱的夏天，一天要進行十公里跑步，還有各種野外課程，這一切令我們這群不幸落入「陸戰隊」的準預官，大呼吃不消。白天吸了一天熱，到就寢時，全身就像被火烤過般，熱氣從身上冒出來，躺在床上輾轉難眠。所以大家在熄燈後，偷偷到去廁所沖冷水，沖完不擦身體，溼漉漉的回床上，滾一滾，把床板也滾得濕濕，這樣才能「降溫」就寢。

我也跟大夥一樣，如法炮製。不幸的是，一個星期後，我感冒發燒，最後弄到住進醫院。

連燒兩三天，都是四十一度。晚上，我聽到住院醫師與實習醫師的對話：

「奇怪！怎麼用了藥，燒還是退不下來？」

「對啊！查不出明確的原因....」

我在床上聽到這段對話，心裡面嚇了一跳。一、一向信賴的醫生，這時候也猶豫困惑，找不出醫病的方法。二、我還年輕，難道生命也會不保？

本來是燒得昏昏沉沉的大腦，這時候活躍起來，胡思亂想：我可能會死嗎？死後會去那裡？我對生死有把握嗎？....

這一連串念頭湧起，認識到一個最基本事實：生死問題，真不是嘴巴說說，便可以過關。我還沒準備好！

所幸，住院一星期，出院了！平安未死。

回到受訓隊伍，正好遇到晚餐時刻。陸戰隊的飲食，比陸軍好，有兩肉一菜。我當時看見一塊雞腿，還有一條魚，但面對美食，竟無食慾。心裡直接現起一個觀念：

幾天前，我面臨死亡恐懼，耽心性命不保，幾天後，我活回來了。幾天前，牠們也面臨死亡威脅，但牠們一命嗚呼了！現在變成桌上肉，被我所食。

想到此，不忍心吃牠們了！

我跟左右鄰員對換食物，用雞腿跟魚換來牠們盤中的青菜。這成了我的第一頓素餐。

從此，開始了吃素生涯！那時候，吃素者不被尊重，軍隊中更無此概念，所以我默默吃素，只有左右兩位知道。他們那幾個月一直分享到我的魚肉，吃得不亦樂乎，而我，吃得最多的就是油菜（不知為什麼軍中總是煮油菜？）一菜一飯，卻一點都不覺得苦。

那段，是生命中最特殊的一段經歷。我完全忘記了營養問題，而且經常感覺飯好好吃（用心吃飯的結果）！最後，不僅沒瘦下去，反而變胖了！

預官受訓半年，結業時，五千公尺跑步的成績，二十四分鐘及格，我的成績是十九分鐘。

假日從南部回家，跟父母說我在軍中吃素，希望放假住在家中時，他們也吃素，換換口味。他們配合了！而在我退伍時，大家就都吃素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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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吃素，不是發願，沒有為了善事，也沒有計畫。只是因為：生命可憐！經歷垂死掙扎的恐懼，不想把自己的快樂，建築在牠們痛苦身上。

那段經歷，讓我認識到，我們欠缺的，不是營養，而是「不營養」這種恐懼的消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