妹住院,在精神病房。她愛吃茶葉蛋,所以我探望時,總會買一顆給她。


病房裡,有一個病友,見我帶東西給妹吃,她也想要,於是下一次我就多備一份給她。


這個病友告訴我,她現在二十五歲,已經住院第三次。—─聽來蠻令人同情的,因 為精神疾病就是這樣,一輩子出出入入醫院,而她才廿五歲,就住三次院了,來日方長呀!


她又說,她的女兒兩歲,未婚生子,小孩在花蓮。她申請的身心障礙津貼,都按月 寄去給小孩,補貼其養育。──我不敢細問,小孩現在跟爸爸嗎?還是在收容機構?怎麼會在花蓮?總之,看來這孩子一出生,遇見的就是不太圓滿的家庭狀況。令 人心酸。


接著,提到她父母,她們家住台北,父親在監獄,母親掃馬路。她自己高職讀一半 就去工作,做過店員、服務生。是因為吸毒而變成t精神疾病的—─哇!她的不幸,竟是從上一代開始。不正常的父親,,衍生成不幸福的家,現在她又吸毒,而且 未婚生出寶寶,想必其男友也不正常吧?


令人同情的故事!於是我每次探望妹妹時,總會多帶一份吃的給她。還有她所要的 物品,也免費服務。前前後後十幾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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妹妹的治療不太順利,本來吃的藥失效,換藥後還是沒有進展。有一天,她告訴 我:「連方瑀也來住院,她怕別人知道,所以不敢嚷嚷。」我ㄧ聽,就知不是正常思維下的話,馬上回說:「你一定看錯!那有可能!她真要住院,也不會住普通病 房。」


我沒繼續講下去,再說下去,就要損到她的自尊心,因為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。但 是,她堅持跟我說:「是她自己說的,所以我才知道。」


下一次,再探病時,我看見她說的「連方瑀」了,果然有一點點像。心想,真的不 是妹亂說,原來是這位新病友的妄想。


「連方瑀」湊到我跟前,說她眼睛弱視,看不太清楚,所以必須靠人近一點。知我 推讀書會,她邀我去她做義工的視障圖書館開課。並說正常人也可以借他們場地來上課,去當義工以後,到旁邊的長庚醫院看病,都免掛號費。


因為有妹妹經驗,所以我對她的話,沒有很相信,雖然她給我圖書館電話,我還是 想,到底是真實,還是妄想呢?


臨回家前,送她茶葉蛋的小女生,來跟我打招呼,她說下週就要出院了,謝謝我每 次都帶茶葉蛋請她。並說,出院後會再來看我妹。


前後有十幾顆蛋了吧?雖然只是舉手之勞,但見她開心,我也蠻開心的,只是,突 然現起一個念頭:就像「連方瑀」一樣,她的故事到底是真的,還是假的呀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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困惑了好機秒鐘,還好我想通了!無論如何,我遇見過ㄧ個病患,她告訴了我ㄧ段 故事,而我也請她餅乾與茶葉蛋。這件事情,確實是真的。
我所發過的善心,結過的善緣,也是真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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