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子 觀心學堂

有事與朋友聚會，一見面甲君就說：「我今天買了古董字畫，想送你們一人一幅，結果居然忘了帶出門。你們沒福啦！」

「你怎麼買了那麼多字畫？」在場共四人，其中一人問。

「今天早上，我跟老婆去逛街。在路邊，看見一個老伯在賣字畫、毛筆。這個老伯年紀很大了，我好奇怪駐足，問他多少歲數？」

「他說八十七歲了，經濟不好，所以出來擺攤。」

這個甲君向來樂善好施，講到這裡，我猜想他大概生出同情心，跟老人買畫吧？

沒錯！「我看見他擺了好幾個卷軸的畫，打開其中一幅，發現竟是舊畫。於是，問他，你怎麼有這些畫？」

「他說，他年輕時住在板橋林家花園裡面，在倉庫中尋得的寶，一直珍藏著，現在缺錢用，所以拿出來賣。」

甲君繼續說：「我向來喜歡字畫，現在知道這是古字畫，便想，可以買字畫，又可以幫助老人，一舉兩得。所以很高興的問他價格。」

「老伯伯說：『一千塊，一幅一千元。』一千元你有沒有說錯？老伯伯強調，是一千元沒錯。」

「我數數，那裡共十五幅，而我的口袋僅僅一萬二。於是我買了十二幅。」

「我深怕這個老伯伯開的價格太低，事後後悔，所以特別跟他說，如果你不想賣我這個價格，沒關係，只要我還沒把畫送出去前，你都可以反悔。這是我的電話號碼……」

「老伯欣然接受這筆交易，但身旁的老婆跟孩子卻是不怎麼滿意，老婆唸著，幹嘛買那麼多？我跟他解釋，自利又利他，何樂不為呢？」

「懷著愉悅心情回到家，老婆跟我說：『以後去逛街，一定要幫你準備老花眼鏡出門。』」

「我說：『為什麼？』」

「她說：『你戴上眼鏡看一看就知道了！』」

「戴起眼鏡一看，哇！是仿古自畫。我學過古畫鑑別，知道邊角是正角，一定是今畫。雖然表面看來舊舊，其實是新品。」

「在旁邊的老婆這時候說：『你說自利利他，我看這下子是自害害他。』」

「我說：『自害利他會有，不可能自害害他的啦！』」

「老婆說：『你一口氣買下近全部，那老人家會覺得這個生意很好賺，回去再買更多來賣，問題是傻子只有你一個，所以一定會害他損失更多成本。』」

「這倒是我沒想到的，我只好跟孩子開玩笑來打圓場：『沒關係，這次我拿的是我的老本來花，以後兒子的遺產會少一筆一萬二，我沒損失，所以只有無自利而害他。』」

「兒子在旁聽到了，說：『沒關係，老爸！等你八十七歲時，再把這些畫拿去擺攤賣，那時候就成了真正的古董畫，我的錢就賺回來啦！』」

「我兒子還真聰明，不過我不打算被他們處罰，等到老了還要賣字畫，所以現在趕快先送掉！這就是我要送字畫的原因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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甲君有善心，但夾雜了一點貪心，所以沒辦法生出理智，冷靜看清實況；他太太則擁有理智，但少了一點善心，所以無法隨喜先生的付出。

但另一方面來說，甲君有這麼大的心，願意幫助老先生，實在超越我們一般的大心；雖然他有一點貪執，卻不願讓老先生吃虧（隨時可反悔），實在偉大！而他夫人有此雅量，不會當場責怪先生，拆先生的臺，又屬難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