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歌仁波切,是藏傳佛教的轉世修行人,年紀輕輕就來台灣弘法。練了幾年國語,已能使用中文講課。


他的臉長得非常莊嚴耐看,令人見了就會覺得很舒服。佛教說:臉很好看,是來自於修忍辱的結果。最近,我遇見兩件事,確實感受到他的脾氣很好。


其一:


台中阿底峽學會搬家,剛搬過去就開始上課,所以有點混亂。第一天,義工來幫仁波切煮午餐、晚餐,第二天午餐煮了,晚餐卻沒安排人。


仁波切不知道晚上沒飯吃,等到六點五十分,飯還沒來,發覺不對勁,便自己下樓去超商買了泡麵來吃。七點十分,準備做上法座講課。在講台上,他一點也沒有不悅的神色,若不是聽人說起,我還不知道仁波切沒飯吃呢!(可見前面的事,並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。)


一般人被服侍慣了,總有一種被照顧是「理所當然」的高慢,一旦下面人招待不周,不悅之色就會現起,甚至會口出責詞。身為仁波切,弟子們的供養,都非常周全,像這樣在上課前忘了供餐,他卻能安然自在,可見修為頗佳。


其二:


佛學會搬家過程,意見紛紛。每一個人都認為自己的布置方式最好,所以爭執不斷。裝冷氣的工人裝了又拆,拆了又裝,最後不高興的說:「你們研究好再動作,不要讓我做白工好不好?」


第二天晚上上課,仁波切一坐上法座,就聽到「嗒,嗒,嗒」的機器聲,大道他的話都聽不清楚。到底是什麼工程又在進行嗎?原來,工人來裝招牌。招牌很大,還請來吊車。


「嗒!嗒!嗒!」讓仁波切停了下來。此時台下一陣騷動,我聽到有人發出小小的責怪聲:「為什麼不換別的時間,卻要訂在此時裝招牌?」


「又不是我叫的,你怪我幹嘛?」另一個小小的回嘴聲響起。這種爭執,就是幾天來的標準模式。


仁波切聽見台下吱吱喳喳的聲音,雙手向下比一個手勢,要大家安靜下來。然後,他兀自坐在台上撥起了念珠,大家看見此景,也就不敢講話了,各看各的書。
直到大家都平靜時,仁波切才找人去問工人,還要多少時間?工人回答:十分鐘。


於是大家靜靜地做自己的事,一面看著仁波切一動都不動的身軀,一面聆聽「嗒嗒嗒」的聲音。───神奇地,噪音不見了,感覺像一個有規律的敲擊聲,與講堂靜謐氣氛相連接。


一共「嗒」了四十分鐘才完成。


這四十分鐘,仁波切都沒問一句:「是誰安排這個時間來工作的?」我是事後才聽說:原來排下午三點來,但包工工程延誤,延至七點半才來,一來就把吊車架好,叫他們改天也不行了。


一般人碰見不順己意之事,總會生出責怪心,查出禍首後,勸戒對方一番。(雖名為「勸戒」卻是自己不悅心情的發洩。)但仁波切從頭到尾默然,半句追查的言語都沒有。


而大家也在一場『無言的教導』中,學會如何調心,知道唯有心平氣和,才能走向修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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