群眾心理學說:當人群聚時,受到集體情緒影響,只剩下五歲左右的智商。
以佛法而言,眾人的煩惱很容易,引動我們內心的煩惱使我們失去正知正念,以致於把「非理」視為「正理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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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程師治好胃癌之事,我一直沒有很深信。因為老總工作壓力大,本有離職打算,現在遇到相信的人,吃了藥,身體當然會改善。
但他始終沒有去照過胃鏡,所以真相不得而知。
「神醫」事績,轟動了義工群。有一位女士,經濟困乏,別人支助她,也去測量身體。得到的結果,是她已有癌症前兆,不好好治療,就會變成鼻咽癌。大家合力湊了三萬元,幫助她醫病。
此時,我還是不解,她的鼻子紅紅的,酒糟鼻的樣子,怎麼不先去皮膚科查查呢?
另有一個小姐,沒什麼病,以健康檢查的心態去作了測試。結果是內分泌失調,必須吃中藥跟維他命。用儀器測試後,需要吃兩湯匙的維他命E。(維他命E雖無大礙,但它是脂溶性的,吃進去不那麼快可以排掉。而吃這麼多,安全嗎?)
我開始想到,沒有專業醫師處方,是會有法律問題的。
沒多久,工程師找來了一位中醫師,掛名駐診。實際上仍是以機器測量為主。隨著龐大的看病人潮,所以還僱了二個助理,一位負責接電話,排約診時程;一位負責打電腦、包藥。像中醫診所的工作室,氣派非凡。
這種只信機器,不信醫師的問題,還有一窩蜂看病的現象,總覺得應該適當建言。
可是,大家都非常相信,怎麼建言起呢?
啊!整個故事起源跟師父有關!從此處下手吧!
我不敢直接去提問,而是找在僧團出家的舍弟,告訴他:「師父御醫,神醫李時珍……」這一堆故事,聽完後,他說,他們僧團都不知道。
我問:「師父會特別推薦某個醫師,叫大家去找他看病嗎?」
「不會!僧人所專精的是佛法,專醫煩惱疾病,身體病痛並不熟悉,所以師父不可能有『推薦』的能力。又即使來醫師父的病,醫得好,也是因緣和合,不盡然所有人都會見效。」
了解法師的想法,我就放心了!於是再提醒機器有其局限,依賴機器看病是非常危險的事,這會牽涉法律問題。
法師表示,適當時刻他會作反應。
一星期後,我師父的侍者,來到台北。一組一組跟義工們座談,了解他們學習的心得,之後附帶提醒了一下,看病要有自己的判斷,不要一窩蜂。
侍者法師來過以後,一夜間,沒人去「測量」看病了!靜悄悄的沒人去,也沒人問為什麼?「神醫」一個月內消失在大眾視野中,他的工作室也移到租金較便宜的偏遠地區。
說實在,我對這種轉變,覺得很不能適應。當師長往東一步,自己快跑兩步,其他人衝三步。師長突然就停下來,自己趕緊向西跑回一步,其他人則快跑兩步。不論跑東還是跑西,都不知道為什麼,只在模仿。
透過精準的模仿,來呈現自己「最像師父」,如此「展現自我」,是與修行背道而馳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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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很多年前的故事了!偶而想起來,就覺得很值得反思。
其一,宗教團體成員,全都是因為信心而投入,可是投入後,全然的信賴,很容易失去理智,變成「有信無慧,見哭則哭,見笑則笑」,因而走向錯道。---要破除「我執」,可是卻落入「我執」的另一種圈套。
其二,團體中,因為互相模仿而形成群體意識,群體言語,群體行為,看似神聖,卻有可能是「無明」的產物。眾生習性千差萬別,雖然學習同一套修行方法,仍然是要自然呈現「同中有異」才是正常,可是團體無形中會創造一致化,壓抑個體差異的事實。
其三,團體大了,如何避免滲入「利益追逐者」來收割「奉獻群眾」的善心善財,可能也是一大課題吧!(並非是此故事的工程師必然有問題,而是群體中很容易被有心人操作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