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入菩薩行論,安忍品中》中,有一段詩偈說:


「總之人若有瞋心,終不能得安樂住,
   由瞋恚魔於其中,便能興起諸苦惱;
   若人謹慎伏瞋心,現生後世皆安樂。」


瞋心就像魔鬼般,抓住我們的心,令我們痛苦;一個降伏瞋心的人,隨時隨刻都會獲得快樂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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穹拉仁波切是我認識過的人當中,最容易相處的一位。任何對他的言語、行為、你都不用擔心會冒犯到他,他永遠都是以「接受」「體解」的態度來對應你。


從來沒有見他發過一次脾氣。而且他極盡所能令你歡喜,配合你的所求。


最近,陪仁波切去宜蘭開成寺講課。


到達開成寺已近中午,下午要上課。吃完午飯後,我跟住持和尚先檢查「法座」(講法者的座椅)。仁波切年紀大,腿患嚴重,我怕他坐得不舒服,所以先「試坐」一下。


一坐,我發現法座太高了些。(這法座原是用來盤坐的,不是設計成放膝而坐。仁波切無法盤坐,當放腿而坐時,離地尺寸不對,腳無法著地。)拿旁邊的腳凳來墊在地上,又變得太短,腿伸不直。


住持是一個平和的好師父,再從別處搬來另一張法座。這一張,比剛才的高。他說,這張就是放腿而坐的,正好配那腳凳。法座加腳凳,我一坐,果然剛好。


只是那腳凳有點小,又太漆得光滑。但已無更好的方法,故擬等仁波切坐上去後,再把桌子後挪,令他可靠近桌子,不需前傾,避免滑倒。


下午上課了!我們扶著仁波切坐上法座。


一坐上去,發現:腳凳太滑、太小,他的大腳無法支力。此時,大眾法師要對仁波切禮拜,仁波切向來不受出家人拜,立刻站起來。


他沒法站在腳凳上,示意我拿掉腳凳。


除去腳凳,他站著等大眾拜完才坐下。因為下課時還會有一次這個情形,所以仁波切不想再搬回腳凳。(他對迴避僧眾的禮拜,很在乎。雖然他貴為仁波切,但當年赴美時西方還沒人信佛,無有僧團可依,甚至得自己去工作才能生活,為了恭敬法,他還俗。)


就這樣,仁波切只有腳尖著地,半站半坐「安坐」在法座上。


課程開始了!仁波切似乎不太在意他的坐姿,開始講起課來了。但我的心卻一直忐忑不安,我有一種「闖禍」的感覺。那一張有點太高的法座沒用,卻用了更高的這一張,現在已經沒辦法叫常住再去把那一張搬回來了!(仁波切也一定不喜歡我勞師動眾重搬一次,而且破壞了整堂課的氣氛,確實不好。)


看著牆上的時鐘,我好希望這兩小時能趕快過去,希望仁波切腳不會有事。


仁波切講得興高采烈,我卻擔心焦急。


突然,仁波切講到一半,回望了我一下。我看見他正面整個面容,是那麼自在祥和。從他臉上,看不見他不舒服;從他直挺的身上,看不見他正半站半坐的模樣。當下,我釋懷了,一切就是個因緣所生法,顯現出來的狀態既然如此,他已完全不去排斥、在乎,而我何必「自攬其咎」呢?


心放下後,就能專注在聽課了!本來一分一秒在數時間,覺得時間好慢,現在不數它,時間倒過得很快。仁波切講課,加上大家問問題,一共用掉三小時,比預定時間多了一小時。


下課了!還好,一切無恙!


第二天,我見到仁波切,跟他說:你昨天真是在「表演特技」呢!令我看得很擔心。


仁波切哈哈大笑,一付從來沒有發生過那一幕的感覺。我想:他全心專注於佛法上,所以根本沒有覺察他的身體以什麼姿態坐著;而我則是太注意他的身體,所以根本沒有聽進他的法。


修行人與凡夫,就在這裡產生差別的!修行人專注於「心」,凡夫專注於「身」。修行人面對任何逆境,都讓自己修安忍;凡夫面對逆境,就發脾氣,探究誰害我受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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