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子 觀心學堂

不久前，我去了一趟梅州，它位在廣東東北邊，是一個客家山城。從深圳坐火車，要五個多小時。

朋友幫我買了火車票，是「硬座」等級。

大陸的火車車廂分成軟臥、硬臥、軟座、硬座四個等級。硬座是最後一等。十幾年前，我坐過一次，印象非常深刻。

它的座位非常狹小，椅子非常堅硬，每個人必須面對面，相對而坐，坐進去時，剛剛好跟對面的人腳抵著腳，無法翹腳；一排三個人，坐時上身必須直直的坐，因為椅背是直立的，無法調整，背後的人也是直直坐著。每人的寬度，僅有五十公分左右，剛剛好是瘦子的肩膀寬度，可以說整個人是「裝」進座位裡的，人人肩碰肩，無法動彈，跟台灣長途客運相比，一輛大巴，一排僅三個座椅，寬敞舒適，差異很大。

最可怕的是，車箱內的衛生：滿地瓜子殼、垃圾，還有人隨地吐痰，椅布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，空氣中布滿著汗臭味及人的體味。

想到這樣的旅行，就覺得噁心。但，學佛這麼多年了，外境沒變，自己的內心應該要提升，就當作一場修行的考驗吧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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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程出發前，我特別準備了一個舊袋子，還穿一件舊舊的襯衫。因為以前的印象，大家都是提著舊布袋，大包小包，有的還扛了扁擔呢！所以我要盡量跟他們一樣打扮，以免太突出。

不過，沒用登機箱的後果，就是背了一大袋行李，走得好累。大陸火車都是十五六節，越低等車箱離剪票口越遠，所以走得好累。

不知要覺得好笑還是好氣，十多年來，大陸的生活改善了，每個人都是穿得漂漂亮亮，拉著登機箱輕鬆地走著；只有我一個人，土土的打扮，像個農夫，揹著農產品要去販售的樣子。

不過人「改裝」了，硬座車箱依然沒變，只是多加了空調。而且，穿得漂亮的小姐，當她坐我面前咳嗽，挖鼻孔時，就覺得還是「不忍目睹」。所以，我一路閉目養神，持咒做功課。

好在，沒有以前那麼艱苦。因為我的心跟外境分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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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程上車前，心想：搭車會帶來辛苦的感受，是因為我用一把台灣的尺，來衡量這裡的一切；而他們一直接受現況，所以能自得其樂。固然，他們物質與心靈層次，都有待昇華，但是我懷抱否定的心情，也是我要改變之處。

所以，我決定以一個當地人的心情，來看待車廂中的風情。

幸運地，回程並沒有客滿。對面只坐了一對老夫婦，年約七十幾，老先穿白襯衫、西裝褲。（PS：外加涼鞋）老太太穿得樸素，但看得出是操勞一生的鄉下人。

老先生移坐到我身旁，把行李放地上，作為腳墊，雙腳伸直到對面椅子上。老太太繼續坐我對面，吃起水果。

隔一會兒，老先生拿出手機，對著老太太拍照，看得出是新手機，他用得不純熟。老太太露出靦腆的笑，笑得很甜美，我想：她年輕時一定很漂亮，歲月痕跡變蒼老，但是有一個愛她的老公，所以洋溢幸福感。

「卡喳！卡喳！」照相聲音不停。

「啪！」的一聲，老先生把小桌上的茶打翻，噴到我褲子上了。或許是心情好吧！我竟沒有生氣。

老先生不敢再玩手機了。

此時，我肚子餓，拿出餅乾吃。

嗚嗚，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。老太太竟收起一隻腳，蹲踞在椅子上剪起腳指甲，我只好把餅乾收起來。

人在搭車時，能夠悠閒地看風景、喝茶、拍照，還有剪指甲，真是件享受啊！

剪完指甲，老太太從鼻孔中挖出兩團鼻屎。她把它黏在小桌子上。

哈哈！我想，如果有相機，能把這段畫面照下來，題名為「車廂理容」一定很「別緻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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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事情的心情，決定了我們的苦樂，用融入、體驗的心境去看，就成為趣事；用否定、排斥的角度去看，就變成了苦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