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認識一個室內設計師,姓朱,曾經因為我家有修改隔間的需要,所以朋友介紹她來幫忙。工作完成後,她知道我參與宗教活動,所以在人生遇到困難時,就會偶爾打電話來請教「調心」問題。


有一天,她打電話給我,說要請我吃飯,並要介紹她工作伙伴與我見面。她說:「我想介紹他與你認識,因為他很善良,蠻值得讓你們認識的。」


於是,我們就約一個晚上吃飯。


她介紹的這位黃先生,開冷氣電器店,同時也幫裝潢業者做冷氣工程,所以他們是合作夥伴。


我們在素食館吃飯,我說:「讓你們配合我,真不好意思。」黃先生説:
「不會!我祖母也是吃素,她從七歲時,就主動提出説想吃素,從此便吃了一輩子,她一生都不到餐館享受,生日時想為她慶生,她説生日是母難日,母親在生產那一天受苦受難,實在不值得慶祝。每個生日,她都在家中誦經,回向給母親,就這樣過了清淡的一生。」


本來只是因為吃素,所以聊到他祖母,接著話匣子一開,他順便談到祖母之死。他說:「我祖母學佛一輩子,到了她要過世那一天,就自己洗澡、洗頭,打理好全身,穿了乾淨衣服,家人沒特別注意她的舉動,她也沒跟家人宣告什麼。她本來健康無病,但當天卻暈倒不醒,家人不知道她已準備要走了,見狀還叫救護車送去急救,是後來往生了,跟她師父連絡,才知道不應該急救,如此反而妨礙她的正念。」


吃飯時刻,提到人死,有點怪異,還好是修行故事,應該是「往生」之喜,而不是離別之淒。


我說:「是啊!這幾年也有一些學佛醫師,在推動放棄急救的聲明,還可以把它打入健保卡中呢!主要是因為站在醫生角度,把病人救活是他們的任務,不管是多活一天還是三天,都代表著醫療勝利,所以盡力去救。但對病者言,如果器官已壞,只能夠極短暫救回,多活幾分鐘,卻受電殛、氣切....等極大苦,實在不值得,如果還是回天乏術,在臨終那一刻,遭受此種折磨,若起瞋心,變成墮落惡道因緣,就更不值得了!」


「當時我祖母送去醫院,也是電殛、氣切,因為她活著時沒交代清楚,我們怎敢做不同處理?我母親事後很後悔,所以就交代,以後她要走的時候,千萬不要急救,寧可平靜往生,也不要痛苦殘喘。」


接著,又聊到他祖父,他說:「我祖父一生也是為人和善,鄰居朋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,他都義務為人跑腿,半句怨言也沒有,他要過世的晚上,還跟家人有說有笑,隔天見他怎麼那麼晚還沒起床,去叫他,他已經過世了,平靜安詳的睡死,大家都説很有福報。」


我說:「他的下一生一定會繼續在善道,因為一生默默行善之故。我們佛教淨土宗的回向文,有一則是如此的:『願我臨命終時,自知時至,身無痛苦,心不貪戀,意不顛倒,如入禪定,佛及聖眾,手執金臺,來迎接我,於一念頃,生極樂國,花開見佛,即聞佛乘,頓開佛慧,廣度眾生,滿菩提願。』臨終安詳,是佛教徒重要願望,除無病外,還期望能得佛菩薩接引,去極樂世界修行,能如此,就是生命中最幸福之事了。」


就這樣,這頓飯局,在談論死亡中度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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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與人之間,有的是因為事情而連絡,有的是因社交聚會而認識交往。純粹認為某甲很善良,某乙也很好,想讓兩個好人認識,而舉辦的聚會,倒是少見。那個晚上,我真是度過了一頓快樂的餐宴,欣賞一個善良生命,談論他兩個善良祖先的故事,很有意義!


下一回,我也應該像朱姓友人一樣,牽線讓善人與善人見面,形成友善連結,增盛世間善的力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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